编按:这是一位参加“访贫助学清远行”项目对申请资助的孤贫学生进行逐户家访后发来的感想。每一次家访,善良的心灵在亲历其境后都会震颤、悲凉……二千年前就有人仰天长叹:“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一个民族的文明进步,可以从对待弱者、穷人的态度中看到。令人安慰的是昨天中央扶贫开发工作大会上宣布我国贫困标准线为人均年收入低于2300元(2010年我国是1196元,广东省是1500元,联合国世界银行推荐的标准人均日支出最贫困国家1.25美元、发展中国家2美元)。这些孩子是我们民族的后代,他们已经失去了昨天,如果再失去今天,他们、还有他们的后代会有怎么样的明天?我们不能改变他们的过去,但是我们可以、也应该帮助他们改变现在,去争取明天。
曲折的道路,不屈的人生
二0一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每当我们看到报纸、网页上关于那些贫困家庭报道和照片的时候,我们都会有着很多的感触和感慨,去悲叹这个社会的种种不公平,但这些遥远的不幸可能带给我们的是刹那的伤感。可是通过这次走访,带给我的并不止感慨,因为当我们用手去真正触摸这些不公,用心去感受这些受到伤害的弱小心灵,更多的是内心的震撼,在心中挥之不去。
第一次参加走访,在车上我一直在想象那边的环境会有多坏,家庭和孩子会过着怎样贫困的生活,我们的走访会带给他们什么?车离开广州后,窗外两侧大多是山,山景对于久在城市生活的人,无疑会带来一种安谧的感觉,在这些山景中,时不时会夹带着一些破旧的房屋的出现。车走的路很长、很长,把这个县的很多乡村都连接起来了,这也许也属于他们那里的天路了,我们可以推断出,那里是一个边远的山区,交通极不便利,有一部份人还是过着世代相传的大山生活,他们无法走出大山,只能守在这里的田地和山林,很多代人不断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那些需要走访的家庭,都离市区很远,我和小邓第一天走了6户,印象给我们最深刻的应该是我们文件夹里唯一的一个小男孩,当时我看到他的资料上,很多栏信息都是空白的,只有名字、年龄,以及母亲出走了这些基本信息,那时我很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性格会被改变成怎样,想到的是一个沉默寡言,脸带忧郁的男孩。到了他家后,他的爷爷出来迎接我们,73岁的高龄,破旧的衣服,常年的风湿病令他双手不断在发抖,丧失了劳动力……进入房子后,我们发现房子和厨房都极为简陋,一些简单破旧的家具,一台残旧的单车,一个脸带不安和忧郁的男孩。通过了解,我们得知其实小权是一个留守儿童,母亲的出走,父亲外出打工,每月给200~300家用,一年仅回家一次……我们都很难去亲身了解小权是怎样熬过每一个父母不在家的夜晚,而且他很坚强地肩负起了照顾爷爷的责任,每天踩着那台残旧的单车上学,回家,做饭,不断这样重复着。在现场的时候,他很少说话和笑容,从他的眼神,我感觉到了这个孩子承受了很多我们无法体会的伤害。看着他的爷爷,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他也离开了,小权该怎样去面对生活,我不敢往下想下去……我拿出我来的时候准备的一个手表,我把它握在了小权的手上,想他跟时间赛跑,一直坚强下去,跑出这座大山……他被我们触动了,虽然没有什么表达,但他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去…
第二天我们走访了4户,那里离教育局大概有60多公里,那条路有九曲十八弯的感觉,尽管这样,人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着。一个叫碧霞的小女孩,跟小邓聊天的时候哭了,她的姐姐考上高中,因无力支付生活费,离家打工两个多月了,她说很想念姐姐…碧霞的父亲从小抛下了这个家庭就走了,母亲也离家好几年从不回来,她的外婆外公艰难地把她们两姐妹养大了。她从小缺乏双亲的爱,与姐姐更是双依为命睡在同一个破旧的房子里…老奶奶和爷爷的慈祥,也掩盖不了他们一路上的艰辛,小邓跟碧霞很聊得来,也许对姐姐的依赖在那瞬间转移在了她的身上,于是她哭了…当我们即将离去这个家庭的时候,碧霞到处找笔,然后在一个新的笔记本上,要我们留下了电话,可是当我们问她你电话多少的时候,她回答得很纯净:我没有电话。顿时,我扯开了这个话题,我不想让这个小孩的热情给消灭了…离开的时候,她和奶奶站在门前,目送了我们很久、很久。
有时候,我们会站在某种高度上去俯视这些贫困,这种高度下的同情,会给别人带来自卑。其实,通过这次的走访,我完全推翻了自己来之前的想法,我们并不能给予他们什么,我们的到来,能给到小孩们的是小小的关怀,而我们是在向他们索取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感动。很多时候,我们要去打开他们的心扉,我们需要敞开自己的心扉去给予他们心灵上的关爱,他们在大山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得太多,他们需要关心,被关注。我的老师曾说过:“社会的堕落,不能完全依靠体制。”是的,有时候我们一些行动,尽管不能做出什么大的社会贡献,但我相信,我们所做的点点滴滴将会推动更多的人行动起来,去关注,关爱这些困在社会我们看不到的角落,但依然坚强地生存着的群体。